还有一个和我一样的我活在我周围。为了唯一,必须除掉我。

蓝色屋顶,绿色围网

看故事别问三观,我会说这是婚外情。

我在梦里看了电影心理罪完整版,又在脑子里播放了一个潦草新电影。

一发完结。

 

——————

 

廖识伸出手,礼貌地微笑:“你好。”

 

 

李诺眨着大眼看着廖识,很显然这个男人已经不记得他了。李诺计算着廖识的年纪,今年他应该43岁了,而自己也30岁了。初次见面时,李诺只有19岁,居然已经过去了十几年。廖识的脸上有了明显的岁月痕迹,李诺也褪去了所有青涩。

 

 

廖识不懂为什么这个漂亮小伙子只是看着他却不说话,也不伸手完成握手的礼节。他今天面谈了两个人,上一位看起来就在工地上风吹日晒,黝黑沧桑,而面前的李诺白白净净,廖识的心里对李诺的履历产生一丝怀疑。他需要一位名副其实的项目经理,能真正的帮助他,而不是另一个草包,像他们工地上一任那样,留下一堆烂摊子,拍拍屁股走了。

 

 

李诺伸出了手,廖识看着他的手,心想真是对比鲜明。交谈的过程流畅而愉悦,李诺对工地项目很是熟悉,也积累了不少经验。廖识觉得李诺越发熟悉,在面试结束后,忍不住问了一句:“我们见过吗?”

 

面前的青年头一歪:“见过。我在您手下实习过。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儿了,您已经忘了。”

 

廖识眉头皱起来,在记忆的大海里拼命搜索,似乎有一枚贝壳被冲上海岸,却又很快被卷走。

“……什么项目?”

 

 

“水榭西㵘。”(大概是东燊吧。)他们两个人之间只隔着一个小茶几,廖识能听到李诺的呼吸:“工地掉下来一根钢筋,差点砸到一个人,就是我。当时您还是项目经理。”

李诺的履历上已经不再写实习经历。

 

廖识想起来了,他听到钢筋掉落的消息,就怕砸到人,当时消息乱传,说砸到个孩子,把廖识吓得面无血色,在办公室里看到了蜷缩在沙发上的人,他小心翼翼走过去,李诺听到有人进来,转过头。虽然没有砸到,李诺还是受到了惊吓。命运待他不薄,还有10公分他可能就去天堂报道了。

 

廖识想不起来这个孩子叫啥,只是问他:“孩子,你没事吧?”

 

李诺没有理他。他不说话,廖识就慌,他最怕这种不说话的,不知道心里在算计什么。廖识在他身边坐下来,摸着他的头说:“你要是有事,你就跟我说好吗?”

 

 

所幸李诺很快就离开了工地,也许被吓破胆了吧,也对,看起来就和工地格格不入。

 

时隔多年,李诺看起来还是和工地不太般配。廖识看起来就像商砼,李诺仿佛…….园林景观。然而廖识还是选择了他。这个公司存在很多问题,廖识来到这里,压力巨大,一个有资质有经验的工地项目经理能解决他的燃眉之急。

 

李诺也确实如他所愿,把一切做得井井有条,而且他办事能力很强,从上到下,都对他赞赏有加。这公司为了省钱,监理就找的马马虎虎,李诺甚至连监理的活都干的很漂亮,廖识每见他一次,李诺都变得更黑一些。

 

 

廖识开玩笑说:“原来你也会晒黑。白白净净的小伙,进了工地都是非洲人。”李诺抽着烟说:“向你看齐嘛。”

 

 

不知不觉他们已经互称你我,公司给他们这些外地中高层租房,李诺恰好和廖识住在一起。他们的生活习惯很好,每天一起吃早点,廖识会给偶尔赖床的李诺热牛奶,李诺则往房子里买很多吃喝用度;假如没有应酬和加班,他们还会一起到菜市场买菜,李诺洗菜,廖识做饭,李诺洗碗,一起看新闻,或者看书。

 

 

“你结婚了吗?”

廖识似乎才想起来要关心下属,冷不丁问出一句。问李诺这个问题的人很多,廖识却没问过。即便他们同处一个屋檐,朝暮相对,说尽了工作和生活,唯独漏了这一点。

 

李诺刚刚洗完澡,随便套着T恤,用毛巾胡乱地擦头发,水滴滴落在地板上。

“没有。您的太太,敢让您一年四季在外地?”

 

这个“您”让廖识不太舒服。他开玩笑地反问:

“有什么不敢?”

 

 

李诺把毛巾随便扔到椅背上,说:“因为您很有魅力。”

 

 

“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传言了?”

外面人都传言廖识在这里有情人,廖识也知道这些传闻。廖识说:“倒是你,肯定女朋友很多。”

 

 

李诺反坐在椅子上,又无意识地歪着头,似乎在思考,表情有些茫然。那天晚上电闪雷鸣,廖识半夜起来上厕所,发现黑漆漆的客厅里,坐着一个人,来不及害怕,那个人开口:“是我。”

 

李诺裹着毯子坐在沙发上。

 

“你不睡觉坐这儿干嘛?”

一个炸雷,李诺的身体一颤。廖识反应过来,李诺怕打雷。雷声隆隆,李诺一直缩着,廖识想笑又不敢笑,又怕自己走了李诺更怕,硬是站着等待这阵雷声过去。

 

方便完出来,廖识发现李诺已经回房睡觉了,廖识苦苦思索,以后雷雨天如何才能让李诺去自己房里睡,好给他壮胆,又不至于让李诺觉得没面子呢?

 

因为扬尘治理,工地又停了。李诺似乎不太舒服,一直躺着没起来,但是廖识的工作可不会停,中午的时候心神不宁,廖识没忍住回了一趟出租房,李诺果然发烧了。他把李诺架出去打点滴,病中的李诺看起来有点脆弱,廖识的心里起了怜爱,好像看到若干年前那个被吓坏的男孩子。他们还能再度相遇,缘分匪浅,而且李诺对他帮助良多,以后或许会成为左膀右臂,廖识越想,越得对李诺好。

 

 

李诺被照顾得地很是惶恐,廖识给他擦脸擦手,喂水喂饭,还在夜里手拉手去厕所——李诺心想,这就差把着去厕所了。

 

“廖总,你这是干啥?”

 

“在家里叫我廖哥!你不是怕打雷吗?我担心你害怕。”

 

 

李诺看着廖识伸过来的手,犹豫着,还是伸过去,被廖识牢牢攥住。雷声阵阵他确实害怕,这种毛病让别人知道不合适,别人只会嘲笑他大男人怕打雷,但是他也能吃苦中苦,只是怕打雷而已。廖识把李诺的手钻出几道红痕,廖识笑着说:“你的皮肤还是挺嫩。”

 

 

李诺在病中依然坚强地说:“但是我这也是搬砖搬钢筋的手。”

 

“翻图纸的手。”

 

 

李诺瞪他。廖识的心里咯噔一下。他刚才觉得李诺瞪他挺可爱的,他竟然觉得一个男人可爱,这不太对。

 

第二天李诺去上班了,恶心反胃,走到办公区,那些蓝色屋顶的彩钢房装满了他的青春。他钻进厕所吐得昏天暗地。偏偏这天董事长来工地,廖识打遍电话没人知道李诺在哪儿,董事长火气发作前一秒,李诺出现了,颤颤巍巍走过来,还没来得及开口,软倒栽下去,廖识一把捞住他:“你怎么了?”

 

这下也没人顾得上工地了,把李诺弄进了医院。董事长还语重心长叮嘱廖识:“这个小伙子很不错,你要好好对他爱护他,好好慰问慰问。”

 

李诺并没有什么重大疾病,检查一下回去修养。除了来看望他的事,对李诺照顾得最殷勤地还是廖识。廖识说:“我对我老婆也没这么照顾过。”

 

廖识的手机屏保是他的女儿,今年10岁。

 

 

李诺笑着说:“我真有面子。怎么报答你?要不要以身相许?”

 

 

廖识说:“可以。”

 

 

这两个字说得很认真,李诺看了看廖识,发现廖识的脸上没有任何笑意。他们就这么四目相对看了一会儿,然后沉默了一整天。又是一个雷雨夜,李诺蜷缩着,廖识从另一间房间走过来,坐在李诺床边,李诺从被子里探出手,握住了廖识的手。廖识在李诺的身边躺下,李诺分给他一半被子,钻进了廖识的怀里。廖识抚摸着他的头发,那枚记忆的贝壳终于被冲刷出来,此时的手感和多年前抚摸他时似乎完全一样。

 

廖识嗅着李诺的后颈,吻着他的耳垂,李诺在他的怀里轻轻颤抖,不知道是因为雷声,还是因为廖识。廖识不满足于这样亲吻,把李诺翻过来,去吻李诺总是红彤彤的嘴唇。李诺虽然闭着眼,但是廖识知道,李诺喜欢。廖识慢慢地吻着他的额头,他不断颤动的眼睛,他的鼻子他的嘴。李诺睁开眼,主动抱紧了他,也原样复制亲吻,如此相拥到天明。

 

除了没有结婚证,他们和平常夫妻一样,恩爱而和谐。他们是事业上的搭档,灵魂上的搭档,身体上的搭档,没有任何不合适的地方。在外人面前成熟稳重的李诺,在廖识面前时常像孩子一样的调皮捣蛋,不苟言笑的廖识,又把随和显露无疑。

 

“你知道吗,那个时候我想,你真傻X,我都快吓死了,你还问我没事吧。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愿意去工地。”

 

 

“那你怎么还在这行?”

 

 

“你记性真好,难道真的是岁数大了?你后来给我寄了很多书,让我坚持学习,让我以后去找你啊。”

 

 

廖识正在切菜的刀歪了一下,划了一个口子。李诺发现了异样,急忙走过去,把廖识的手指含在嘴里。廖识勉强笑着,心里隐隐作痛。

 

 

他很喜欢和李诺做这些事,此刻却毫无心情。廖识确信,自己从未给李诺写过这些信。当时这件事,除了工地上的人没什么人知道,就算事件会发酵传播,但是会以自己的名义不停鼓励李诺的,应该只有自己的亲朋好友,这件事他只告诉了自己的未婚妻。那件事之后他们很快结婚,生了一个女儿。

 

 

廖识的怀里抱着李诺,给自己的妻子发微信,询问这件陈年旧事。妻子回复他:是的。你那个时候一直在工地,我很想你,偷偷去了,正好看见他差点被砸到。我怕你知道我去工地不高兴,看见人多了就回去了。

 

 

廖识抽空回了一趟老家,找到了妻子和李诺通信的信件。

 

为那件事廖识着实烦恼了一阵子,他的妻子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李诺,借着他的名义给他寄信,李诺还回复一些,里面都是没事了,谢谢,我会努力去找您云云。

 

回到和李诺的“家”,李诺依然像一只调皮的猫。李诺很年轻,很帅气,对自己也很好。廖识见到他,控制不住,和李诺翻云覆雨,而后躺在床上,廖识抱着李诺,又松开手,叹息。李诺重新捉起他的一只手,把那只手搭在自己头上。李诺喜欢廖识抚摸自己的头发。

 

 

廖识的喉头发干。

“对不起。我刚才想,你要是当初……对不起。”

 

 

李诺坐起来,他听出来了不对劲。廖识说:“不是我。是她。”

 

 

廖识早晨去买早点,玻璃柜子里充满了雾气水珠。天气凉了,柜子里的食物却太热,水滴一定会滴落到食物上的,这很不健康,诺诺不喜欢。不,别再这样了,别想他了。初秋的雨濛濛,既缠绵又残忍,把很多停在路边的车弄得狼狈不堪,落叶贴在车窗上,廖识取下来,想起来李诺曾经摘下这样一枚叶子,又把叶子吹走。李诺的脸颊鼓起来,非常可爱,然后他们钻进车里,乱摸乱吻。

 

 

家里,李诺正在喝牛奶,他看见廖识,对廖识笑了笑。他好像没有任何情绪波动,一夜后就客气的像单纯的上级和下属。廖识承受着双重的愧疚与煎熬。

 

 

“我会把钱算清楚。我们以后费用还是均摊。”李诺的声音越来越好听了,只是话的内容不怎么中听。“以前都是你付了,我很过意不去。”

 

 

“诺诺你别这样。我们还可以是朋友。”

 

 

“不,是您不用这样。说起来,是我一直费尽心机…….不是缘分让我来的,是我主动找来的。”

 

廖识有点惊讶,李诺继续说:“我已经知道你有老婆,还……是我不对。”

人的心里总是会有不恰当的幻想,认为可以在普遍的观点之外活着,比如默默地陪伴。但是他们终究忍受不了那种煎熬,自欺欺人的合理,不是真正的合理,甚至不合法。

 

 

 

“我们不用分得这么清楚。”廖识又叹了口气。李诺闷头吃饭。

 

李诺去刷牙,却在洗手间很久不出来,廖识不放心,看见李诺靠在浴室墙壁上发呆。自从他们确定关系以后,浴室也成了一个重要场所。李诺长得乖巧清纯,却对他放开一切,那些他从来不会和老婆玩的招式,都可以和李诺试一试。廖识去亲李诺的额头,李诺的眼角落下泪,李诺的身体顺着墙,慢慢往下滑,廖识捧着他的脸,擦去了李诺的泪水,想去亲吻他的嘴唇,李诺甩开了他,蹲在墙角说:“算了吧。没意思。”

 

 

工地因为商砼问题又停了。绿色围网里没有一个工人,李诺抽着烟,在工地看着即将封顶的楼。就差一点,偏偏不能开工。就差一点,就差10公分。廖识的车停在工地临时道路上,看见李诺走过来,一直走到了他的车前。

 

 

“您这是做工程出身,对工地念念不忘么?”

李诺挤出笑容开玩笑。

 

“就差一点,就差一点了。”

廖识强调,吐出一口烟雾,李诺的脸在烟雾里越来越模糊。李诺笑了笑,走了,去看下一栋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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